这次在德国埃森召开的G7部长级会议在汇率问题上的讨论,几乎是去年新加坡的"翻版"。此次G7会议发布的公告里没有提及极具争议的"日元严重低估"问题。而老生常谈地"点名"人民币,催促中国政府加大人民币的汇率浮动区间。
虽然是"旧调调",但是还是透露出一丝新信息。一个是"G7俱乐部"已经痛感组织的"狭窄度"和"软弱性"。德国财长史坦布律克直言不讳地说,这个成立于1970年的组织比任何历史时期都显得单薄,应该让俄罗斯尽快成为正式成员,并逐步将中国和印度拉入到这个组织体系里。
第二个信息是日元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,都会被"放纵"下去。日本人反复告诉欧洲的贸易伙伴:日本已经衰退了十年了,经历了漫漫无绝期的通缩,现在才看到复苏的曙光。虽然日元一路贬值,处于21年来的最低点,但应该获得谅解。整个世界都应该呵护日本来之不易的恢复。应该让日本经济反弹得到"坚实而确凿"的善意环境。德国人不同意日本人的"放纵哲学",认为日本经济复苏是"板上钉钉"的,但美国
财政部长保尔森偏袒日本人。保尔森显然对日本人的"道白"深以为然。并且,保尔森将全部的语言火力集中在人民币身上,认为中国是真正的"问题",而日元"不成其为问题"。一些美国人甚至引用美国议会银行委员会主席Christopher Dodd的谬论,认为人民币的低估让美国的制造业失去了300万个就业岗位。仅仅不久前,保尔森们还在大讲特讲中国帮助了美国的经济增长和出口增长。
坦率地说,G7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势力分化情况。作为观察员的国家(例如中国、印度、俄罗斯)在世界经济版图上的控制力远远超过G7集团里的一些国家。实际上,G7会议里人们倾听的只有5个国家的声音——G5的声音。那就是美国、德国、日本、俄罗斯和中国。G5是新兴市场国家和老牌发达国家的混合体。目前展现出来的国际政治经济话语叙述方式是,老牌国家要求新兴市场国家承担更多的职责,例如美国和欧洲要求俄罗斯降低其使用"
能源武器"的强度和频率,而要求中国削弱其使用"
汇率武器"的力度。
令新兴市场国家感到迷惑的是,老牌发达国家在汇率问题上比任何时刻都缺乏"稳定性"。在过去,几乎所有愿意采纳"钉住一篮子货币"的新兴市场国家都优先选择"G3型篮子",即由美元、欧元和日元组成的基准性货币篮子,大不了在这个基准性篮子里再"扔进"其他一些次要货币。不过,让人始料不及的是,近年来"G3型篮子"是"摇晃"最厉害的篮子。这三大货币之间的波动超越了人们的想象力,并且毫无规律。很多人开始怀念布雷顿森林体系时期,厌恶自由浮动时代的黑暗。蓬勃发展的对冲基金加大了"利用汇率套利"的程度。实际上,日元正是套利者的一个策动力。日本国内执行了可怕而长久的低利率政策(日元又是自由浮动自由买卖的),套利者可以从日本国内以很低的利率成本借来日元,兑换成其他国家货币投入到高收益的金融产品中去。融资廉价的日元是一些对冲基金的最爱。另外,套利者在转换币种过程中,抛出日元,促使日元汇率进一步走低。而这又是鼓励出口冀望于拉动国内经济的日本政府所乐见的。日元的金融生态圈仅仅由"廉价,投机,出口"等简单的几个关键词构成。
尽管G7会议涉及到要重新启动多哈谈判,但相信它们的真诚性,怀疑它们的有效性。G7含糊地展现了国际经济"原秩序"的瓦解和分裂。新兴市场国家在GDP追赶的路途上要适应"转化中"的国际规则(尤其是金融全球化的规则)。日本经济肯定会再次强势崛起,俄罗斯很可能会逐渐被边缘化(因为油价原因)。而中国和其他亚洲力量(印度,韩国等)将面临深度全球化对其国内利益发生强大的"作用"和"互动"。G7是一个虚弱的场合,它只能发出一系列含糊而清新的信息,来佐证这个世界深邃的变化。
唐学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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