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清泰：打开低速电动车发展之路

8月初的清晨，毛泽东故里湖南韶山的一家宾馆，群山环绕，空气清新，旭日未起，暑气未生。7点多，一位77岁的老人走出房门，两鬓白霜，面相雍容，身材匀称，腰板挺直，上身淡蓝色条纹短袖衬衣，下身灰色西裤。衣着清爽，举止泰然。

 

他就是陈清泰。出门之前，他还在房间对自己的讲稿做最后润色。一个多小时后，他将以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的身份在一个会议上发表演讲。

 

“在当前的条件下，(电动汽车产业应以)政府主导的常规发展路径为主，同时应该打开市场导向的低速电动车发展的路径。”在韶山举行的中国新能源汽车产业三基工程工作会议上，陈清泰发表了《发挥协同效应，走出产业化的困境》的演讲。

 

演讲之前，陈清泰还接受了第一电动网的独家专访。谈及低速电动车，他认为关键在于政府的施政思路应更加尊重市场的选择，有时需要修订规则，而不应固守既有规则。就是说发挥市场的决定性作用，政府的行政方式有时“需要改变。”

 

老汽车人推新能源

 

回顾陈清泰的职业生涯，一半是汽车人，一半是经济学家。1970年，他进入第二汽车制造厂，历任技术员、总工程师、总厂厂长，再到改制后的东风汽车公司总经理，以及神龙汽车有限公司董事长等职务。1992年7月之后，他从国务院经济贸易办公室副主任开始，成为政府经济智囊，担任过中国货币政策委员会委员，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党组书记、副主任等重要职务。

 

2014年5月，中国电动汽车百人会成立，陈清泰出任理事长，让人们再次回忆起他作为二汽掌门人的过往。而此时他对电动汽车产业发声，已经超越了车企企业家的立场，展示的是经济学家的学识和睿智。

 

陈清泰在电动汽车百人会的成立仪式等场合，论证了“市场失灵”导致的电动汽车产业化困境。“电动车零排放，减少对石油的依赖，都是外部效应。和燃油汽车相比，电动汽车还不经济不成熟不方便。”因此，车企和消费者都没有急迫需求。“现在电动车产业化处于市场失灵或者市场不太灵的发展阶段，如果任其自然发展，电动车产业化还需较长的时日。”

 

因此，在各个国家，政府都是电动汽车的第一推手，而不是企业。

 

破解产业化困境

 

中国概莫能外，但如何破解产业化困境？陈清泰开出的药方是，“政府看得见的手和市场看不见手，要巧妙配合，引导车企和消费者联手，闯过难关。”

 

所谓政府和市场的巧妙配合，关键在于政府制定政策要考虑三个因素。首先，他认为政府必须给全社会一个长期稳定预期，“几年一个周期的行为，不足引导长期行为”。

 

其次，政府应当设计可持续的具有杠杠作用的推进政策，但不能削弱市场竞争。“欢迎新的进入者，不是拒之门外。”对于新能源汽车产业的地方保护行为，他指向问题的体制基础：“在现有机制下，地方官员有追求地方GDP的问题。这是根本。”但他对第一电动网记者表示，地方设置进入门槛不合理，“因为地方财政补的不仅是地方车企，补的是地方环境，花钱买蓝天嘛。”

 

近来，多家媒体报道工信部等部门将发放电动汽车生产牌照，让众多低速电动车企心生希望。陈清泰并不赞成以生产资质的方式来实施准入。“我认为应该以放开为主，把标准、规范设置好，企业能够通过的就去干。也不必追求规模，产能30万辆什么的，人家愿意干多少干多少。”

 

最后，他认为发展的路径要服从发展的战略。“在当前的条件下，政府主导的常规发展路径为主，同时应该打开市场导向的低速电动车发展的路径。”

 

引导规范低速电动车

 

低速电动车生存发展问题，不仅陈清泰个人关心，电动汽车百人会也将其列为重要课题来研究。

 

6月16日，电动汽车百人会关于“微型短途电动汽车有序发展和规范管理”课题在北京启动。课题组计划在6个月内开展各项调研任务，完成微型电动车报告及相关管理办法，为该类车的行业管理提供决策参考。

 

陈清泰对第一电动网记者表示，低速电动车的问题，反映的是政府的行政管理方式的问题。“不是适应市场的需求，必要时修订管理规则，而是固守既有规则，要求重要的新产品削足适履。实际上美国、欧洲和日本从90年代后期陆续修订了道路交通法规，保障了低速电动车安全上路，满足了市场发展的需要。”

 

他认为，对于低速电动车这样有巨大需求的产品，应当规范引导。具体而言，低速电动车不能按照传统汽车的要求来管理，应当适当降低要求，但仍要有机动车的基本管理标准，比如“必须有雨刮器、转向灯等配置；应该有牌照，出了事故才能追查；对于准许行驶的道路要有明确规定等。”

 

陈清泰说，随着我国人均收入的增长，出行机动化的要求会持续上升。在能源环境的巨大压力下，机动化不能仅有传统汽车一条途径，电动车是圆十三亿人出行机动化之梦的一条重要出路，应当尊重居民对低速电动车的选择。在当前，它既能在很大程度上满足很大一部分人群机动出行的渴求；又能把电动汽车的产业基础规模做大，对于渡过产业化困境是有意义的。

 

总之，政府主导的路径为主，市场导向路径为辅，“这样就能走出一条与任何发达国家都不同的，符合我国国情的一条发展之路，实现我国电动汽车的发展目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