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前中国有数百家大大小小的电池芯生产企业,是世界上最多电池芯企业的国家,但中国在世界电池芯领域的市场份额,却还不到1/3,也尚未诞生百亿产值级别的电池芯企业。
日前,深圳海太阳实业有限公司宣布,其和美国合作伙伴联合研发的硅基负极锂电池芯正式量产,新款大容量、高密度的新型锂电能否确保世界级品牌对于安全性的严苛要求,这项创新能否给中国带来一家百亿产值的电池芯企业呢?带着这些问题,笔者采访了海太阳公司CEO兼CTO陈兴荣。
1、好的电池芯厂商必须有足够多的安全记录
问:我们走进机场,常听到机场“移动电源不能托运”的提示。目前海太阳研发出来了新型高密度电池芯,那么使用这种高能量密度电池芯的电池是否安全?
陈兴荣:从理论上说,电池芯是有可能起火爆炸的,但其在实际使用过程中会不会发生爆炸、发生的频率、会造成什么程度的危害则是不确定的。我们首先要求必须安全可靠度高,然后才是能量密度高,这就好像一个人德才兼备最好,但“德”的重要性又要在“才”之上。
正是基于这样的理念,海太阳首先是一家致力于数千万级安全性打造的公司,然后才是一家致力于高能量密度原始创新的公司。我们的新型锂电芯已经解决了安全性问题。我们在推进硅基负极电池芯产业化的4年时间中,一半以上时间也是用于解决安全性问题。
问:那么海太阳是如何做到的?
陈兴荣:2008年12月,海太阳就在国内电池芯行业第一个建立了无尘车间。我是学习生物出身,相信肉眼看不见的粉尘颗粒会导致电池芯的安全可靠性问题。当时,我们引进的专家,有理解支持的,更多的是不以为然,认为没有必要,又很麻烦。但德国Varta和北美黑莓却从此认证了我们。
当然建立无尘车间只是开始。我们在长达7年的时间内,持续开发完善安全的化学体系,持续做安全设计改善与系统建设,持续做制造系统的安全防呆改善,然后是制程管控系统的完善。外行看我们公司会觉得与其他厂商差别不大,但其实是很不相同的。去年十二月,日本先锋公司9位日本专家审核,就给我们打了92.2分。一位朋友很吃惊,说日本人给中国公司打分,最多的85,你们竟然得了92.2分?我说,世界排名第一的安全工厂审核公司,也认可我们有十大优势,认证通过。正是因为这样,我们4年来,缔造了7000万只电池芯的安全记录。我们的电池芯,如果不刻意人为想办法破坏,绝对安全。曾经有个人把我们8000毫安时的手机电池用锤子砸掉一角,也只是冒烟。
2、做高端市场需“先期舍,后期得”
问:没想到研发量产一个生活中这么常见的电池芯,竟然需要这么长的时间。
陈兴荣:在我们这个行业,也有很快就推向市场的低端电池芯。但在我看来,低端电池芯与高端电池芯,虽然都是电池芯,但差距大到仿佛就是两个不同的行业。
做低端产品的客户采购数量小,没有忠诚的客户群,全凭价格打开销路,没有品牌或不太担心品牌信誉度受损。所以,低端客户把电池芯作为核心常规部件来对待。十万只电池的订单,如果一个报价贵点但安全,另一个价格便宜,但有一两只会有起火爆炸的可能,做低端的客户就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。
高端终端品牌客户就不同了。它们所需要的单一型号数量巨大,达到千万只以上也很常见,如果十万只中有一只起火爆炸,一个千万只的型号就可能是100次安全事故,只要一半见诸于报端,用户就不敢购买了,终端品牌不得不召回产品、赔偿用户、向公众道歉,这是非常严重的事情。所以,高端终端品牌的电池芯的认证和采购,都是各大品牌的中央核心人员把控的,非常谨慎,认证过程非常长而复杂,首先它会要求你得有足够数量的安全记录,然后才审核你的设计与支持体系安全性。一个高端电池芯品牌,需要平均7年的安全性打造期,必须缔造足够多的安全记录,最好是一亿只以上。
高端市场就要把千万级的小概率安全事件杜绝掉,把安全做到极致,理念、标准和方法,与低端市场的要求完全不同。高端客户在审厂时如果理念不合,就不会再往下审了。所以我说,低端与高端,在电池芯行业,仿佛是两个不同的行业,而不只是同一行业的两个不同市场。
问:有没有可能做得像山寨一样便宜,像日韩一样安全?
陈兴荣:我们像日韩一样安全,而且颠覆了日韩的成本,便宜三分之一以上。但是,我们还是没有办法像山寨那样便宜。品质,总是有最低限度品质成本的。价廉物美,总是有限度的。
问:为什么进入高端市场需要7年之久,有没有可能先做低端,然后再做高端?
陈兴荣:通常做工业,都是这样的:投入一定的资金,做成产品,打开销路,开始赚钱,然后做成世界品牌大客户,赚更多的钱。可是,在电池芯行业,你首先就得选择是定位高端市场,还是定位低端市场。一旦选择低端或高端,做电池芯的起点就不一样了,标准、方式、方法、产品体系和整个系统,都不是同一性质。低端做大了,想转化到高端,那得脱胎换骨才行。迄今为止,先定位做低端,做大了再进高端的有,但没成功的。
电池芯是特别难的一个部件,你得把危险源做成绝对的安全品,才能进入高端市场。别的部件,只做可靠性审核、测试与评价,允许百万分之几的不良。电池芯却要加上苛刻的安全性审核评价。百万分之几的不安全,对于世界品牌来说,也是不可接受的。因为这意味着终端品牌一年要产生数百起安全事故。而且不可以通过测试来判断电池芯的安全性。测试只能确认样品安全。样品安全,不意味着数千万只的安全性。核心问题是几千万分之一的小概率不安全事件,也不能发生。这是非常苛刻的。
因此,世界品牌有个基本的做法,就是让供应商做上若干年,然后来做市场调查,看看产品是否安全。如果是的,再来审核,看这安全性是否真有系统保障。也就是说,要进入世界级品牌市场的,就得在世界级品牌市场之外熬上若干年,这些世界级品牌再来看你行不行。你就熬吧,就付出各种代价吧。你不能像低端产品那样去挣眼前的那点钱。你得用心打造产品安全性,缔造安全记录,颠覆成本,原始创新,持续的熬。这时间,据统计平均得7年。这正如白居易诗词里写的那样,“试玉要烧三日满,辨才须待七年期”。
问:这么长的周期,海太阳是怎么熬过来的,股东和员工有没有动摇过?
陈兴荣:的确,我们这7年时间,异常艰辛,代价巨大。在这期间,公司整天忙又不见有多大的销售成绩出来。很多人觉得我们很可笑,也有些人表示同情。一些员工呆三四年,做了很多努力,伤心走了。有名员工做了四年半,坦率地跟我说再也不做电池芯了,你就让我走吧。我只好放他走。这时候你会明白什么是无奈。一些股东和其他投资人,也曾难以完全理解和接受,质疑怎么会这样,甚至感觉我一天比一天窝囊。
还好,伯乐总会有的。我很高兴看到,我们的投资人,作为有识之士,他们认识到:要打造电池芯企业的投资价值,就必须先打造高安全性,就必须先付出安全性打造期的各种成本,取得世界品牌客户的认证,这是关键所在。而且他们相信,进入世界品牌市场后,由于世界品牌普遍有巨大的订单量,市场也规范,不存在恶性竞争,所以销售额和利润都会有爆发式增长。这是一种“先期舍,后期得”的经营模式,核心是类似网络前期的点击率,不是前期的销售额和利润,在我们这,是前期的连续安全记录和相对于高端品牌对手的成本能力。
回过头来想,植树都要10年,7年打造期也算不了什么。“熬”也是一种快乐,就当是人生的熬药煲汤吧。能够打造世界级的安全性,能够颠覆日韩对手的成本,能够展开原始创新,能够享受熬的快乐,不也是一种人生追求与境界吗?我们做了些有意义的事情,光阴没有白过。
3电动车或触发电池芯产业“爆发式增长”
问:您刚才提到“爆发式增长”,这样的品牌打造模式,产值有可能达到多少?
陈兴荣:参考已有的统计记录,可以做到50亿元上下。如果有产业资本的强力支持,凭借这连续7年打造出来的安全性、品牌圈最优的成本以及业内领先的原创技术,完全有可能做成百亿企业。当然,就像我们必须不断改进才能将电池芯的能量密度提升四倍那样,做成百亿元企业也不可能一蹴而就。地基打深了,主体又构建得好,大厦才可以盖得很高。
从长远来看,还有另外一种爆发式增长因素存在。可以预期,当电动车市场真正成熟的时候,整个市场对于电池芯的需求量,会扩大接近一百倍。那时,从百亿企业成长到千亿企业,会更加容易。
未来电动车品牌和电池芯品牌的集中度,会比现在汽车品牌和电池芯品牌都要高。因为电动车和电动车电池芯本身是有安全隐患的,消费者会因为担心安全而选择安全记录优异的电动车品牌。而这些电动车品牌,又都会选择安全记录优异的电池芯厂商。现在特斯拉建厂,也得拉上松下电池。所以,我们完全有机会迅速成为世界品牌电动车的第二第三供应商。目前这些厂商前期只是与第一供应商一起开发。我们的策略,是先成为消费电子世界品牌俱乐部成员,然后成为电动车电池俱乐部成员。这也是我们2008年与院士专家团协商定下的目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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