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全面封杀电动车之后,广州交通拥挤状况不仅没有缓解,反倒愈演愈烈。每到上下班时间,公共汽车无不挤成沙丁鱼罐头。其对公民健康权和生命权的威胁,不难论证。
读书难也是众所周知。本应平等分享的公共教育经费,大多用于贵胄子弟就读的所谓重点学校。资源配置的不均衡造成公共教育的普遍凋敝。去年夏天毁于水患的沙兰小学,是这种凋敝的最好写照,屈死的一百多个沙兰孩子,则是这种凋敝的必然代价。
平民生存的这种艰辛,早就是无可争辩。那么症结到底何在呢?答案显而易见。沙兰小学为何破败?根本原因是贵胄子弟无须跟沙兰孩子同窗。贵胄子弟的重点学校决无不堪水患之忧。贵胄们的目光也就不可能投向沙兰小学,类似沙兰小学这样的农村学校,就成了被遗忘的角落。
同样逻辑也可用来推论其他方面。设若贵胄们无专车可乘,必须跟普通市民一样,每天饱尝公交拥挤之苦,他们还会对平民私人交通工具恨之入骨吗?设若贵胄们不是只到几乎不计成本的特殊医院治病,而是跟普通市民一样要自己掏钱,这时公共卫生想不发达也难,普通公民又何至于怀有对医院盘剥的莫名恐惧,又何至于往往弃医待毙?
经历决定一切。特权则如厚厚的“黄金甲”,把贵胄们与普通人隔绝开来。贵胄们不跟普通人在一个屋檐下,超脱于正常的生活之外,不必与普通人同命运。普通人遭遇的那些坎坷,那些痛苦,那些悲患,那些风霜刀剑,完全与他们无关。“没饭吃,为什么不吃肉呢?”这个被嘲笑了一千年的疑问,就贵胄们的视野来说,其实再正常不过。贵胄们基本上不需要吃饭,因为他们不是吃饭阶级而是吃肉阶级,他们当然无法理解吃饭阶级没饭吃的巨大恐怖。这种情况下要他们关心吃饭阶级的饭碗,岂非搞笑?
总之,特权使得贵胄们丧失了普通人的生活经验,丧失了普通人的感觉和思维。他们有他们特殊的情趣,他们有他们特殊的需求,他们有他们特殊的语言,他们有他们特殊的仪式。举手投足,一颦一笑,他们都跟他们之外的广大的人群那样的迥然相异,几乎就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物种。
良知不是别的什么,良知从根本上说无非一种常识而已。关心普通人生存之所需,尤其关心普通人之困厄,别人痛你也痛,同休戚共悲欢,这就是良知。而这样的良知,其实不过是一种普通人亦即正常人的感觉和思维,其实不过是一种常识。特权屏蔽了普通人的生活,也就屏蔽了常识,屏蔽了良知。这正是特权最大的恶。
当下需要社会共识。但社会共识必须以共同的生活经验为前提。所以当务之急,是建构一种足以掣肘特权的制度,一种使所有人都回归普通人亦即正常人的制度。只有当所有人都回归普通人亦即正常人,所有人不仅同在一片蓝天下而且同在一个屋檐下,才可能有对于社会基本价值的认同,才可能彼此理解和关爱;我们的社会才能有几许温馨,回归于一个正常的社会。
而广州“禁电”那样的闹剧和沙兰事件那样的悲剧,也才不至于常常重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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